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或者坐下有刺，知府姚子健已經坐不住了，一把就站了起來，彷彿石化一般看著眼前的一幕，麻木，感覺彷彿被抽離從這個世界，嘹亮的龍吟之聲，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感覺有些遙遠和不真切。

    似乎是從另一個世界看著另一個世界，也似乎神魂立體，看著自己，看著眼前的一切，姚子健這個時候腦子莫名清醒，他想到前任知府王陵。

    王陵大體也可能有他這樣的遭遇，這樣的感覺。

    他們都犯了一個錯誤，選錯了敵人。

    滿耳龍吟，滿眼神龍，恢弘、威嚴，炫麗而璀璨，這樣的降龍十八掌，不說其他人驚訝，步青雲也是大受震動：推演出的降龍十八掌，遠比他想象的離譜。

    “亢龍有悔。”

    “人身陽氣集於督脈!氣入丹田,通長強走腰俞腰陽關命門，懸樞脊中中樞筋縮至陽靈臺神道身柱陶道大椎啞門風府腦戶強間後頂百會前頂顖會上星神庭素髎水溝兌端齦交，走手太陰肺經至中府雲門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至掌心。”

    在場的所有人，看著步青雲施展降龍十八掌第一招，不自禁腦中就浮現出射鵰洪七公教郭靖降龍十八掌的言語——

    “這一招叫作‘亢龍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倘若只求剛猛迅捷，亢奮凌厲，只要有幾百斤蠻力，誰都會使了。這招又怎能教黃藥師佩服？”

    ……

    洪七公見他臉上神色似懂非懂，說道:“這‘降龍十八掌’的道理，深奧得很。當年我恩師教我之時，我還以為出掌越強越好，拚命發力，給恩師重重打了幾個耳光，說道這掌法的精義，剛好跟蠻牛撞牆的道理相反。一招發出去，就算有幾千斤、一萬斤的力道，終究有使盡之時，敵人如是高手，就在你力道使盡的一瞬間，突然反擊，你一萬斤的力道已經使盡了，剩下來的連幾兩幾錢也沒有，他只消使三斤力氣，就打垮了你的一萬斤力道。”

    看得步青雲施展出來，眾人心頭當下對於亢龍有悔就有一種明悟：‘亢’是極威猛、極神氣、極高極強的意思，一條神龍飛得老高，張牙舞爪，厲害之極。

    可是就在這時，它的威勢已到了頂點，此後就只有退、不能進了。這個‘悔’字，是要知道剛強之後，必有衰弱。一艘大船，當順風順水之時，扯足了順風帆向前飛駛，很容易觸礁翻船。做人做事，都須留有餘地纔好。

    “飛龍在天！”

    這個時候步青雲已經施展出降龍十八掌之中的第二招。

    飛龍在天，氣走督脈行手陽明大腸經商陽，二間，三間，合谷，陽溪，偏歷，溫溜，下廉，上廉，手三裡，曲池，肘髎，手五里，臂臑，肩髃，巨骨，天鼎，扶突，口和髎，迎香。

    “見龍在田！”

    “鴻漸於陸！”

    “潛龍勿用！”

    ……

    步青雲將降龍十八掌一一施展出來，眾人看得心神目眩，震驚連連的同時，也是感受到了降龍十八掌的精妙和強勁。

    降龍十八掌，精要之處，全在運勁發力，招招須用真力，招式簡明是天下陽剛至堅的武功，果然不虛。

    降龍十八掌勁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從至剛之中生出至柔，剛勁柔勁混而為一，輕重剛柔隨心所欲的玄妙，步青雲演繹的得極其到位。

    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的料敵機先。

    敵人愈強我更強的強勁。

    有餘不盡，擊敵三分，留力七分。心中總須想到，對方毒龍有八十條、一百條，降服了一條又有一條，去了十條，還有二十條，然我的掌力始終無盡無漏，那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了的精要。

    ……

    步青雲推演降龍十八掌在很大程度借鑑於射鵰對於降龍十八掌的精要，是以雖然他是第一次施展，依然將書中的降龍十八掌的主要特徵都演繹了出來，但凡看過射鵰的，任誰一看就知道這是降龍十八掌。

    降龍十八掌步青雲施展完畢，整個現場一片死寂，久久的沒有任何聲息，落針可聞。

    “我都沒有想到降龍十八掌有這樣的威勢，他們有如何能想到呢。”

    步青雲曬然一笑，縱身回到臺上，向着知府姚子健道：“知府大人，如何？”

    如何？

    還能如何？

    我都這般了。

    姚子健發覺自己詭異的無喜無悲，知道自己這般是完全麻木了，但理智讓他不要承認這一切，但又無法否認，只能敷衍道，“還算可以吧。”

    還算可以！

    那就是非常可以了，步青雲一笑：“這麼說來，知府大人也是同意我的觀點了：射鵰當中的武功絕非杜撰、虛構，可是？”

    姚子健這要是承認了，就相當認可了步青雲的清白，這就等於是自殺，但步青雲能人所不能將射鵰當中的武功都施展了出來，如此的事實面前，他又如何否認？

    “目前來說，你暫時證明了自己。”

    姚子健回答的極其模糊，步青雲又是一笑，他豈能不知姚子健的打算：“知府大人，既然我證明了降龍十八掌不是杜撰，莫須有的掌法，而是真的有這樣的掌法存在，那麼知府大人，修煉降龍十八掌瘋魔一說，是不是對我的一種構陷？”

    構陷？！

    姚子健眼睛麻木的就是一眨，明知步青雲這是要反擊了，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卻生不出任何憤怒，甚至恐怖，彷彿他已經沒有了感情一般。

    “我想這大體是個誤會——”

    姚子健似乎是一個只擁有理智一個人，如同一個機械人一般想要“止損”了，而他的話還才說到了一半，突然人群之中孫玉海就惶急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這樣的聲音沒有給他任何的安慰，也沒有引起他任何的情緒波動，似可似不可，無所謂一般。

    “步青雲，你的降龍十八掌看著大氣恢弘，無可抵擋，但誰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而誰又知道你所謂的降龍十八掌在糊弄眾人呢？”

    孫玉海滿面的陰冷，已然走上臺來，眼中帶著驚恐看著步青雲：“步青雲，光說不練假把式，你所謂自創的武功，沒有經過考驗，就大言不慚自認為自己創造出了一門功法嗎，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垂死掙扎！

    步青雲很喜歡，很高興，孫玉海竟然是靈武境武者，正好拿這傢伙來試一試降龍十八掌如何。

    可以說，步青雲缺錢了，孫玉海突然就在他面前丟一個錢袋，感激非常。

    “這麼聽來，閣下是想領教一番了？”

    “我就是此意？”

    “哦，這很好，只是倘若我一不小心將閣下打死了怎麼辦？”

    “哼！”孫玉海冷哼一聲，將心中所有的驚恐驅散，眼神銳利如刀，陰冷如毒蛇：“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這是自己找死，生死我自負！”

    “這可是你說的，那麼我就卻之不恭了。”

    步青雲笑得燦爛如花，好像一個大姑娘投懷送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