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狐的邀請
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扛著把刀不怕被當成管制刀具抓起來嗎?這麼肆無忌憚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他將我攔在路中央,微下垂的眼睛頹散,睡不飽的模樣。不明所以看了我幾秒,然後“嘿嘿”直笑,笑得有點猥瑣大叔的樣子。
我一頭霧水,怎麼啦?不會遇到變態了吧,要不要出手打死?
“喔,你就是王啊,嘿嘿。”他外八字地晃著兩條腿走開了。
在走過時還自言自語,“也太弱了吧,不小心從樓梯滾下來就會死的樣子,好弱啊……但是好像真的有王的氣息啊。”
我站了一會,連忙低頭將自己全身能看到的看了一遍,檢查完後鬆了一口氣,衣服沒問題,沒破洞沒開線沒不明圖案。
不過王是什麼東西?流浪者之間的暗語?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姓王,不是你家隔壁老王啊。
還是說我已經不修邊幅到讓流浪者都認為是同類,所以他們紛紛跑來打招呼?
不至於吧,我雖然不愛精心打扮,可也沒邋遢到那種地步。
走兩步,又一個人直直朝我走來,是個滿頭過肩亂髮的女孩,很久沒修剪的髮腳將她的臉遮個七七八八,我想她如果將頭髮紮成馬尾,洗乾淨臉上的塵垢後會是個美麗的孩子,因為她有一雙很美麗的大眼睛。
衣服極具混搭風格,不看她身上看不出顏色的怪異和服模樣的衣服,光她兩條露出的大腿就夠引人回頭率。
我注意到她沒穿鞋子,一隻腳用織繩裹著布包著一條小腿,另一隻腳光溜溜的。
她幾乎沒在我面前停留,只是走過她時側頭看了我一眼,那一回眸讓我有種冰凍三尺的毛毛感。
她走後緊跟著一個年齡較大的女孩,乾淨利落的黑色短髮,雖然可以看得出衣服不是全新,可是也沒有很髒亂更非詭異的混搭,她眼神沉靜。
走到我面前用一種異常審視的目光看了她一會,剛開口說:“你是……”
我舉起手笑眯眯地接下她的話頭,“王?”不好意啊,我真的不姓王。
她呆了呆,我趁這段時間掏了個蘋果送給她,她看那個蘋果看了許久,才快速抓過去。
她瞥了我一眼,忽然擦身而過,輕聲說了一句,“王,請小心。”
我有些無奈地撓撓頰,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有個性,都跟不上他們節奏了,代溝啊。
不過市裏的救助機構還不夠完善,這麼些流浪者可要想個法子好好安頓才行。
商業街
作為全國前三的商品批發區,這裏充滿了冰火交加的繁華爭鬥,以這座城市最前衛最時尚的街區而聞名於世。
置身於商業街,來去匆忙的人,熱囂朝天的工作氣氛。
我走到服裝店前,一個很小的門面,簡簡單單的木鑲框單邊玻璃門,簡約優雅的線條設計有種居家感,門上掛了個花邊小木牌寫著“紅狐狸服裝店”。
不好意思,讓我吐槽一下。
像紅狐這樣設計的門面是麗大道奢侈品一條街的普遍風格,因為這一條街上所有的商鋪只服務會員,不需要大敞店門面客。
在門邊一大盆青百合上掛著小紙牌,牌上寫著“休業半天”。我敲敲門,然後自己開啟,一股沁冷而乾淨的香氣襲來,是店裏放在櫃上的花的花香。
店裏很寬廣,潔淨的大理石地面,簡約時尚的裝飾風格,寥寥可數的幾件最新款衣服掛著牆面上展示,我知道這是待客的前廳,所有衣服都放在後麵的大廳裡。
“小菲兒,這邊來。”紅狐走出來,深紅色的窄身小套裝,美麗雙腿下是尖底的同色高跟鞋。紅色,是所有女人嚮往的顏色,我還真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像她一樣將大紅深紫駕馭得如此得心應手的。
紅狐笑起來豔色十足,卻有種透徹的味道。將籃子接過去,又順手在我衣服上捻了下,“我說小菲兒,你就沒有別的衣服嗎?每次見你穿著如此劣質的地攤貨我都很想下手撕了。”
我趕緊抓緊自己的領子,“紅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很窮的,每件衣服都要很珍惜地穿。”再說穿著貴的嚇人的名牌絕不是我的風格。
“這不是窮不窮的問題,每個女人的衣櫃裡至少要有三件以上拿得出手的衣服,你呢,身上穿的比我店內尾貨裡的殘次品還殘十倍不止,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女人該有的自覺。還有,你家那口子可不像是沒錢的樣子啊,隨便一揮手就能把整條街買下來,都不捨得給自己的女朋友買兩件漂亮衣服,一看就是個渣男,小菲兒你還是快點離開那個男人吧,別怕,我養得起你。”
“紅狐姐,你說笑了,洛邑纔不是嘞,還有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朋友關係,本來吃住他家已經夠不好意思的了,我是真的窮。”紅狐見誰都要推銷她的衣物,也不想想她那一流設計師純手工縫製的限量版奢侈品一件就可以讓我吃一年。
“小滑頭,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個男人既然養了你,就要養到底,可不要……”紅狐說了一半就不說話了,將籃子交給旁邊的店員,把人領到大廳去。
每次來都不得不感嘆紅狐店裏的衣服很漂亮,見到整整齊齊一大排一大排衣服帽子只要是女的都會心動。
跟她來到大廳後一大排落地玻璃窗前,拉開窗就是一個滿是各式植物的花園,花園小噴泉邊架著白色的大陽傘。那裏擺著精緻淺米色桌椅,一個穿著雙排扣硬豎領的黑色制服的男人已經坐在那裏。
熙和的陽光下那頭黑色的長髮很是晃眼,我微皺下眉,勾著食指撓撓頰,“喔,是姜先生啊,真是好久不見。”
姜耀端著紅茶杯笑得淺淡儒雅,“喔,是小菲兒啊,我記得兩天前我們在廣場上相遇過,不過菲兒可是對我視而不見呢。”
“哪裏,原來那個抓著警棍光天化日之下以自身權勢加暴力痛毆良好弱小市民,一臉橫肉儼然官僚害蟲的傢伙就是姜耀先生啊,小女子一時眼拙,以為像您怎麼高尚的人怎麼可能是他,看來我眼神還不夠好呢,呵呵。”
“呵呵,對呢,那個一臉橫肉光天化日下用非法手段虐打良好市民儼然官僚害蟲的傢伙就是我嗎,小菲下次還是認清楚點。”
“呵呵,好說好說,您這麼一說倒還真像呢。”
“呵呵,小菲的眼神就是不好,那個所謂你眼裏的弱小市民可是本市最兇惡的盜竊犯呢,要不我介紹個眼科醫生給你,絕對一流。他可以把你的眼珠子掏下來檢查再安回去都不會損傷你的眼膜及神經呢。”
“呵呵,怎麼能勞煩姜耀先生您,您老可是本市暴力執法NO。1,被譽為“比史上最兇狠的罪犯還兇狠”的警衛隊大隊長,你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我就是麻煩隔壁掃大街的阿嬸也不能麻煩您啊。”
我伸手捂臉,笑眯眯。
他優雅喝茶,也笑眯眯。
“呵呵,小菲就是太客氣,我絕對沒有看你老氣橫秋卻是個小鬼頭這點不順眼呢,爲了保護像小菲身體如此脆弱的人,我怎麼着也得把全市的罪犯一個一個打死到地獄去,免得下次遇見你時你的墓草都比我的膝蓋頭高了。”
“呵呵,姜耀先生您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絕對沒有看你一個大男人留長髮長著一對娘娘腔的大杏眼,明明笑的很假還老是想哄我的模樣很不順眼呢。您也要保重身體,免得下次見面我得到本市的英雄碑上用放大鏡找您的名字。”
兩個人深情對望著,我捂臉他喝茶,然後又各自意味深長地“呵呵呵呵……”
“啪”,紅狐一人一爆栗子就往後腦勺敲來。
“你們再呵我就把你們按到抽水馬桶裏去,不知情的還以為我這裏鬧鬼呢。”
紅狐青筋暴突快速掌控住場面,我跟姜耀只好相望兩相厭,吃甜點的吃,喝紅茶的喝。
討厭姜耀這個傢伙不是毫無道理的,不止是因為他喜歡無恥地暴力執法,喜歡以小欺大以強壓弱,留一陰陽不分的長髮,笑得一晚期臉部肌肉壞死症,就像一隻心有千窟窿的死狐狸一樣。
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那是第一次跟紅狐的見面,剛說兩句話被紅狐拉近店裏聊天,這所謂的警衛隊的大隊長就從天而降,直接以調戲未婚女性,猥褻少女的罪名把我拖走,要不是紅狐及時的制止了,我肯定被他拖警局關上十天半個月了。
當我從紅狐店裏出來的時候,姜耀跟他身後那一百來只警衛所的幫兇整整齊齊站在大門口,他們一百人一句話差點把剛踏出門的我吼得滾回去,“歡迎陰菲小姐。”
姜耀笑呵呵地過來抓著她的手晃啊晃,“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姜耀,警局警衛所的大隊長,剛纔不好意思,看到你抓著紅狐小姐以為要施暴呢。所以跟你開了個小玩笑,好玩吧。”
這一句話讓我恨不得把他捆成繭煮了。然後我發誓從此以後要討厭姜耀這傢伙。
就算有姜耀這小陰影存在,我覺得在如此晴朗的天氣下,在花香鳥語的地方吃以鮮花為原料的蛋糕是很美好的事。
紅狐是個調氣氛的高手,也是強勢的主導者,連姜耀這麼囂張的個性也不敢在她的茶會上太過分,要不以我倆的交情,估計已經掐起來了。
等到將我身上的衣服挑剔得一文不值,不值在說時,她才轉換話題,“耀,你們警衛隊的最近都集體休假吧,那群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瘋子都敢跑到市中心明搶了。”
“這怎能怪我,剛換了編隊一切都在磨合,好多兄弟都任滿離開,人我用了不順手。上頭那些老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是死壓著不肯放手。哼,估計又是哪些傢伙給施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