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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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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奇怪的傢伙

    一望無垠的荒原上,一行歪歪扭扭的血跡,紅的刺眼。從半空中看,彷彿一壟被花匠種植的漫不經心的玫瑰。

    荒原盡頭隱隱有一個蹣跚的人影——或者說像人的影子。

    人影臉上流動著紅色的光芒,活生生的把人類的臉撕扯成裂開的火山根一般可怖。他的表情原本該是猙獰,但在觸及到不遠處一個蜷縮起來的身影之後,表情平復的好像一潭水波盪漾的溫泉。

    他輕輕的走過去抱住她:“九兒。”

    女孩沒有迴應。頭靠在兩膝上,雙眼緊閉。

    “九兒…你為什麼不理我?”他輕輕的說,“九兒,答應我好不好。”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離開了酒店,抬頭是淡紫色的幔帳,四周圍繞著一股異樣的花香,讓人很安心。

    精神似乎好了一點,我忍不住下床,四周裝飾奢華,白紫色為主調,我走到了落地窗前,一下子拉開了窗簾。外面的陽光照進來,讓我忍不住眯上眼睛,等熟悉了光線,才慢慢的掙開,這裏似乎是一座別墅莊園,很大,外面是一片花園,沒想到洛邑那傢伙還是個大少爺啊,住在這麼豪華的宮殿裡。

    我推開了落地窗的門,外面是個小陽臺,慢慢做出去,微微的風吹到身上,外面的空氣很好,我深呼吸一口氣。

    有人從頭頂落了下來,直直的落在了欄杆上。攻擊幾乎一觸即發。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擊,左腳在地面一用力,彈了一下,躲開了對方的攻擊,另一隻腳反將對方從陽臺踹了出去。

    等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只看到了某位戴著眼鏡的仁兄一臉扭曲的從上而下看著我,好久,我才忍不住打了個招呼。“嗨。南風,你沒事吧。”

    他也是洛邑的夥伴,但是我對他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拿著筆記本或者電腦跟一串程式似的,公式化的說著自己的見解。

    這是個學霸,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沒事。”他把頭上的一片葉子取下,“要吃點什麼嗎?”

    他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有點餓了,昨天開始就一直沒吃什麼,抱著一罐糖果吃了一路,話說那罐糖果還是在出院的時候死纏爛打的跟洛邑要的。“嗯,”我點點頭。

    “我去讓人準備。”一個瞬間,人就消失不見了。

    奇怪的傢伙。

    這幾天趁著能動能吃能睡也有精神了,我把整個莊園別墅跑了個遍,雖然中間有不少次迷路了,五次被艾拉發現提溜回來,三次被令找到驅趕回房,一次被傲霜直接拖回去的,還有剩下的幾十次被不同的人給領回去。

    不得不說這莊園別墅的確挺大的。起碼在我看來,不過也不是沒有回報的,迷路這麼多次,我終於找到了圖書室在哪。我的房間出了門左拐第一間就是了。在我得知這個事實的時候,錘地憤恨了好久。

    我臉埋在書本後面,露出一雙眼睛渴望得眼巴巴地看著,這群坐在羊毛毯地板上打撲克的姑娘跟小夥子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迷路次數太多了,還是總往外跑,這群傢伙竟然集體跑到我房間說要看著我。喂喂喂,我是死刑犯嗎?至於這樣嗎?至於……洛邑。

    我回來之後壓根沒看到過他。

    “喂,她幹嘛用那麼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們,從我們進來一直看到現在,她不累嗎?”穿著土黃色T恤牛仔褲的少年歿眼角抽了抽,雖然沒回頭,不過可能也是很受不了,身後突然出現的這種眼巴巴的背後靈。

    “她想看就看,又不會少塊肉,只要她不突然死掉就好了,這個傢伙從頭到腳都很奇怪。算了,別隨便招惹她了,她可不是我們隨便招惹的起的人物。”黑色連衣裙的女人尤予連眼都沒往我這邊瞄過來,對她而言可能她手上的紙牌,比我這個窩在沙發裡發呆的大活人還要重要得多。

    “上次風好像想試探她被一腳踹下去了。”娃娃臉少年司南挪挪位置,笑眯眯地說出真相。

    尤予立刻將自己的牌舉高,對挪過來的司南說,“贏不了就想偷看嗎?一邊去。”

    “不過這女人的確挺有意思的,讓人忍不住擊潰她,只不過認路水平的確有限。”令嘴角劃開了一絲弧度,

    我渴望的眼巴巴馬上變成兇巴巴,一個兩個的有意思嗎?老師拿我認路水平說事幹嘛?誰讓你們有事沒事的就建這麼大,我手上失憶走這麼多路容易嘛。

    “那女的,瞪我幹嘛?”歿懶懶地抬眼,似乎很想瞪回來,但是大概發現根本沒那個膽子,一臉的糾結。

    “她瞪的是我們,路痴水平也夠高的,找圖書館而已,為什麼不開始就直接問呢?”傲霜冷冷地斜著眼望過來,精緻的臉上冰雪覆蓋,金色的大眼很有威懾力。

    我抖著手指將書翻過一頁,然後低下頭看書。我不認路怎麼了?我不認路我有錯啊,好吧,沒問是我的錯。

    “前幾天好像聽到她說想回家,但是被老大給拒絕了。”尤予想起了什麼,回答。

    “老大是不會允許她回去的。”歿一臉的理所應當。“畢竟那個地方有老大最不想見的人,但是這女人卻一心想要回去,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還忍不住想回到最初的地方,找到曾經的愛人,這是對於每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的,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你卻一心只想著曾經的那個他……霜你幹嘛?”歿身一閃,手裏抓到一張破空而來的紙牌,一臉驚訝。

    我黑線地將書本抬高,繼續研究手上的這本道家學說,會那麼認真去聽他的話真是傻瓜。

    “你念的都是什麼玩意,這種東西跟老大有什麼關係?”傲霜冷著臉咬著牙說,單指一勾,令手中的牌又被她拽回去。

    “你說我手裏的書嗎?叫《戀愛顧問》,在書店弄來的,這本書的作者據說是有名的戀愛專家,他的另一本暢銷書《如何哄好你的女人》我也有買,寫得不錯吧,拿來哄哄小女生最合適。”歿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紙牌滿臉笑容。

    “歿,你弄這些書幹嘛?”令一副恨鐵不成鋼,對他手上的書很鄙視。

    “泡妞。”歿一本正經地說,“而且我看的算是很正常的。”

    我轉過頭輕嘆一口氣,真是早熟,現在已經在想怎麼泡妞了。孩子能健康一點嗎?還有這什麼書啊?我要投訴教壞小朋友啊。

    “歿,你剛纔換我的牌對吧,就在我把牌拽回來前你換了。”尤予拿著那張皺巴巴的紙牌,眼神越來越冷。

    歿冷汗滑過額角,有些尷尬地將書墊回自己的臀部下坐著,然後假笑得很明顯對她說:“哪有,我纔沒換。”

    “你換了,剛好換到我最想要的那張牌,把錢拿來。”尤予將牌全部摔下,然後手一攤,特別麵癱地說,典型一副討債鬼的德行。

    令冷冷的白了眼歿。“歿你認輸吧,你的賭運一向很爛,”說著還故意把自己的牌攤開。

    “為什麼我又輸,這沒道理,我都計算好每張牌的位置及拿到的成功率,不該我輸的。”歿翻翻口袋拿出一捆戒尼,肉痛得受不了地撇過頭將錢丟出去。

    “我六你四,你從來沒贏過一次,估計把最好的牌給你也是墊底的。”尤予將錢掃到手裏,然後數都沒數抽出好幾張遞還給令,剩下又塞回自己兜裡。

    這群傢伙,真是夠了,我一邊看書,隨手凝聚一個火焰扔過去,火焰在這群人中間炸開,那堆紙牌和兩本書都被焚燒成灰。

    “喂,你幹嘛?”第一個不樂意的是歿。這個少年總是直來直去的。很可愛。

    “這是挑釁嗎?”尤予手不自覺的動了動,正想看看傳說中的那位有多厲害呢。

    我一邊看書,舉起另一隻還完好的手,“只是一個警告。”手中燃氣的火焰,不再是紅色,而是冰冷的藍色,這是來自地獄的幽冥火,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懂得這種火焰。“別在我看書的時候吵吵鬧鬧的,還有,歿,以後少看那種書,會學壞的。”

    一群蓄勢待發的傢伙趕緊縮了回去,那團火焰給人的感覺只有徹骨的寒冷,那是來自靈魂伸出的顫抖。

    “哦,我知道了。”歿愣愣的點頭。所以說大姐你一開始燒的就是書就是了。

    我把火焰收起來,這火焰平時震懾人是不錯的,但是太消耗靈力了,這還是隻提純的幽冥火,要是精純的,一小撮就是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直接能讓高手崩潰掉的。

    客廳裡的陽光明媚,明媚到想蹲回牆角裝憂鬱。

    風撩起我的頭髮,我坐在地毯邊有些好奇地抬頭仰望,這座世界上第四高建築上的天空。

    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鴉鳥齊飛。

    坐在離這麵空蕩蕩的窗子旁,我發呆了很久,久到體溫因為吹進來的風而冰冷,久到本能的恐懼感也沉澱下來,顫抖停歇。

    我深深地呼吸幾次,感到頸部後面的雞皮疙瘩都平息回去。我必須藉助某些刺激來清空腦子裏所有的煩雜,有些事情沒人能為我自己決定,我看著窗外的天空,淺藍色的空無。想要徹底的冷靜,我只能先恐懼,而這個房間裡最讓人能感受到死亡恐懼的,就是這面無遮無攔可以自由關降的落地窗。

    “要不要開口?”我對著窗外遠處迷你擁簇的城市輕聲問。

    高度帶來的只有風聲的回答。

    風從身後掠進來,將窗簾撕扯得咧咧有聲。我伸出手指將亂掉的頭髮順到耳後,頭髮長到肩旁,我只是覺得這個身體算是開始進入女人的成熟期,一個女孩子總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例如將頭髮留長,穿衣服也許該注意注意裙子裝,不再像個野小子一樣無所謂而且毛毛躁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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