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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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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前

    輕輕的,如呼吸般自然的聲音,在十二點前的夜晚吟著詩歌。

    “終有一天我們都老去。

    足跡在風的土地上,走過歲月與你的手。

    誓言烙在胸口。

    等候迴歸一千年的白鴉。

    你在太陽下

    我背對黑夜——”

    “終有一天我們都老去。”我也開口背出最後一句,他的聲音與我的聲音交纏,最後一句默契的重疊。。

    用這本詩集當床頭故事真不錯,至少在他壓低的聲音中,節奏舒緩而音韻唯美,很有安眠的感覺。

    我閉上眼也念了首名人的詩。

    “你走後,連孤獨也沒有。

    你走後,連痛苦也沒有。

    你走後,連恐懼也沒有。

    你走後,連歌聲也沒有。

    唯獨我的心跳。

    破碎星辰與末路

    你走後,我一無所有”

    “你走後,我一無所有。”他的聲音清冷,最後一句的和聲在夜裏交融。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或接龍或重疊地將整本詩集背個七七八八。

    在睏倦中,手裏的溫度伴著他的聲音而在。

    朦朧間,有人用溫暖的指尖輕輕描繪我臉部的輪廓。

    似乎還有略帶苦惱的輕笑,“怎麼辦呢?你會生氣吧。”

    我在恍惚中不滿地反駁了句,然後聽到他一直笑,笑著說:“算了,誰讓我這麼愛你呢,愛了你幾萬年啊。”

    在夢裏,好像有人吻了我一下,說是吻不太恰當,是種粘糊糊的舔。不記得哪得來的資訊,好像說喜歡用舔來表示親熱的人,像動物,因為佔有慾而產生的親暱行為。

    我做夢了,做惡夢。

    史前巨形大章魚用他的吸盤腳死纏著我,海水的水壓一直壓壓壓,沒有氧氣的深海我一直吐泡泡吐泡泡。章魚大哥獰笑著用另外兩隻腳拿起刀叉,在頭頂桑“嚯嚯”地摩擦,它大笑這說:“美味的烤牛排啊。”

    我真想憤怒大吼,“我不是牛,而且我還沒熟呢,那來的烤?”吼出來的都是缺氧的水泡,聲音被海水噎住。

    我缺氧啊。

    痛苦地睜開眼,雙眼失焦,耳鳴得嚴重,胸口的壓迫更明顯。

    低血壓的毛病讓我醒來有一段時間完全處於不受控制的狀況。腦子還有九成半處於休眠中。

    我雙眼痠澀看了許久才搞清楚自己被人勒在懷裏,勒得很徹底。因為小陽臺容不下兩個人睡覺,所以他長腿一伸長手一圍就將人嚴實地鎖在懷裏,他的胳膊成了我的枕頭,我的頸肩成了他下巴的支撐處。平穩溫熱的呼吸弄得我頸邊麻麻癢癢,甚至連兩個人的頭髮都是親密交纏的。

    我氣息不穩地抗議,“混蛋,不准你勒死我。”話語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過濾。

    被抗議醒,睜開眼,幽暗的眸色懶懶散散,接著閉上眼,全身重量理所當然又壓上,繼續睡覺。

    我快被壓扁了,一急低頭就抓著他的手腕咬下去,還沒來得及留下牙印子,他立刻翻身將我雙手抓住,睜開的眼裏閃過一抹狠厲,看到是我鬆懈後清明的眼又迷糊起來,“乖,別吵,睡覺。”

    “你勒住我了。”我紅著眼看他,急紅的。腦子一片糨糊,昏沉悶痛。

    “哦,”他也清醒不到哪裏去,淡淡的一聲哦讓我想一覺踹過去。“菲兒,以後不准你帶人回來。”

    他沒什麼殺傷力地生氣,我也沒多想地支起身在他頰邊輕吻了下,手本能地拍拍他的背安撫道“”“乖,睡覺。”

    他僵了幾秒,後放鬆地窩回沙發同手同腳又把我往懷裏勒。

    我嘟囔,“不準勒我。什麼破毛病,睡床的時候也沒這破事。”

    在遁入深眠前才聽他不情不願“喔”了一聲。

    醒來時滿室陽光,這裏就是這點好,除非陰天,否則一點陽光可以燦爛半個房子。

    男子精緻妖媚的側臉在透窗子傾瀉的晨光下有種不可思議的柔和秀麗。輕盈道幾不可聞的呼吸,長長的睫毛下游淡淡的陰影,微仰的下巴線條優美,舒服的睡姿,就是雙手扣在我腰上合得緊,我黑線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怕打攪到他難得的深眠。

    沉睡的表情真的很像純潔的嬰兒。

    人生的煩惱無數,也許某個聖賢曾說過把心靜下來,什麼也不去想,就沒有煩惱了。可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那真是連聖賢都辦不到的事呢。

    我穿著白色的豎領棉裙,下身寬鬆的黑色打底褲,很輕鬆的打扮,不會勒到腹部,如果有意外我可以讓自己跑得快一些,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的。我只是個普通人。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的生活,都是平平常常無波無瀾地度過。重新醒來時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小陽臺上,窗戶反射著金色的陽光,閃亮在瞳仁裡暈染出天空優雅壓抑的藍色。

    真是一個擁有純粹顏色的天空,沒有汙染也沒有破壞。發呆了很久,不知是怎麼反應回來的。

    窗戶玻璃上倒影出的自己蒼白而纖細,像是一朵隨時會夭折的小花,金燦燦的光芒映照進眼睛裏,反射出一種天空的藍。

    我很喜歡的顏色,寬廣得像無界限。

    “今天晚上就出發吧,由樹林的邊緣開始潛入,嚴力與執法隊已經開拓出一條安全的撤退路線,保證可以隨時撤離。陽正在計算最佳的時間線。”

    陽霧跟他們坐在客廳裡,指著自畫的地圖路線計劃進入別墅的種種。

    我坐在小陽臺上看著外面的世界,果然,要開始了。

    李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李默背後的那個人。

    面具人。

    夕陽的光線從雙開的窗戶裡蔓延進來,我窩在窗臺上,面前放了一張矮桌,上面是一大堆資料,當橘紅色的光影從窗櫺爬到我桌上時,我終於落下最後一筆計算。將筆丟開,我嘆一口氣,用手捂住酸澀的眼睛,該死的,果然還是這個答案。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怎麼了?在頭疼什麼?你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啊。”軒轅爵伸手遞給我一杯熱茶。

    專家?說到這個詞我就想苦笑,你們一個兩個都從來沒告訴過我,懂時空術的就我一個啊,所以我已經厲害到被評為專家級別了,如果不是我心裏承受能力還不錯,我早就被壓力給壓趴。

    “有點麻煩,如果我的計算沒錯的話,在時間線上,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間。”我搖搖頭,“接下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怎麼了?”一群人看了過來。不解的問。

    我輕輕嘆了口氣,“靈屍的出世是需要一個好的時間的,如果我沒算錯,在三天前就是一個絕好的時間,三天前子夜子時,陰氣被一般時候增強數倍,那時候是靈屍的完成時間,也恰好,是我們剷除靈屍的最好時間,可惜,錯過了。”

    “有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你不是用過一個術嗎?”陽霧問道。

    “時空術的原理就是召喚四靈,施展輪迴,開啟時空門回到過去,但是這個術消耗的太多了,我頂多也就跟上次一樣帶一兩個人過去,多了可能真不行。”我搖搖頭,表示不可能。

    白夜抱起胳膊,“算了,錯過就錯過了,殺他沒有時間限制。”

    “話雖然這麼說。”我嘆了口氣,“出發時間定在晚上十點是吧。”

    “對”陽霧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陰,你別去了。”

    我走回來坐到陽霧身邊坐下,“不能不去,我總感覺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似乎會發生什麼事,我還是去看看吧。”

    “可是……”一群人都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沒事。”我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要說陰家人懷胎時間長,我這都四五個月了,怎麼還是沒動靜啊,要不是身體的確出現了很多症狀,我都懷疑我到底懷沒懷孕。

    沒有人回答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知道,就算不同意,我也還是會去的。

    這一次一起去的,除了露西亞,還有若水,那畢竟是她老家,不去不行。只是讓我想不到的是,李雪竟然申請也要去。

    “不行,你沒有一點戰鬥力,去了誰照顧你啊。”我當機立斷的拒絕。

    “我去了照顧你啊,你看你。萬一出事怎麼辦?都不會照顧自己的。”李雪的態度比我還堅決,“總之你要是把我一個人放家裏我也還是會跟著去的,我知道你們厲害,都是道士,但是我還不信倒是能對付活人的。”

    我去就一定會把路遠也給帶上,路遠去,路瑤肯定會去,這麼一來家裏貌似真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了,好像,有點可憐啊。

    “好吧,但是說好了,有危險你就只管跑,什麼都別管,跑!”我提醒。

    “好!”回答的真爽快,到了之後就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次的計劃顯得有些誇張了,嚴力竟然直接調來了直升機,上次的d.k那麼龐大的組織都沒這麼來,不過開啟也是考慮到了李默殺了那麼多人,畢竟上次d.k的時候,也沒造成什麼傷亡,搶劫的拍賣會也被換成了幻影。有驚無險,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我的預言不起作用了,李默又殺了那麼多人,還控制著那麼多的殭屍,的確是不好對付。

    晚上十點,我被送上了直升機,跟我一起上直升機的還有陽霧和軒轅爵,軒轅爵不佔地方,陽霧是要跟我配合的。

    直升機飛到了樹林的外側,我又看到了那座別墅,似乎又想起了小杰的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他從一開始嚇我,或許並沒有惡意,只是爲了不再孤單,明明身邊有人,明明曾經看得到他,那時候卻對他視而不見,那種感覺,應該很悲傷吧。

    等反應過來了。我看到了往下墜落的雲靄,天空冰冷鉛重的顏色有種一股腦要摔灌到我眼眸裡的力道,然後我看到了陽霧向上揚起的黑髮。風很大,因為急速往下降落所帶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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